【春秋雜論】阮咸炫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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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嚴陽

當今之世，有些人愛炫富，發了點小財，有了點小錢，出則豪車，住則豪宅，穿則名牌，似乎渾身上下都能抖下金和銀來，凡此種種，通常人們稱之為炫富。可你知道嗎，魏晉之時，居然有人炫窮——大肆宣揚自己沒幾毛錢！

做這種驚天駭俗之事的人是誰？就是「竹林七賢」中的阮咸。

根據南朝劉義慶《世說新語．任誕》中的講述，阮咸和他的叔叔阮籍住在道路的南邊，其他阮姓人家住在道路的北邊；路北的阮姓都很富有，路南的阮姓比較貧窮。七月七日那天，按照民間習俗，路北的阮姓人家大晒衣服，並且晒出來的都是華貴的綾羅綢緞；而阮咸卻用竹竿高高掛起一條粗布短褲，晒在院子裡。有人對他這樣做感到奇怪，他回答說：「我也不能免俗，姑且這樣做做罷了！」

在七月七日按照民俗晒衣服，富有的人家假如不想露富、不想炫富，應該有辦法適當處理，比如說，在綾羅綢緞上蓋上一層粗布之類的東西。然而，這不是這些富家想要的。他們要的是什麼？是刻意炫富，藉這樣的機會讓大家知道他們家的富有。

阮咸對於這些富有的阮姓人家的想法，顯然早就猜透了。他故意用竹竿高高地掛出粗布短褲，那就是要向世俗之人與庸俗的做法挑戰——他說的「我也不能免俗」，不過是在諷刺和挖苦那些不能免俗的人們。雖然他諷刺與挖苦的這些富家，與他一筆寫不出兩個「阮」來；可我們不能不說，兩個「阮」——一個富阮，一個窮阮，他們思維的差距真的有點大。

阮咸與他的叔叔阮籍，從經濟上來說，肯定屬於貧窮的；然而，從精神層面上來說，阮咸、阮籍又是非常富有的，另一些阮姓之人則是非常貧窮的。至於一千多年後，阮咸、阮籍對中國文學所作出的貢獻，依然經常被我們談起，為我們所景仰，反之，那些曾經非常富裕的阮姓族人一個個籍籍無名不知所蹤。

炫富真的沒啥意思，而別出心裁在炫窮的阮咸及其思維，委實值得我們認真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