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西南】 西南少數民族的端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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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出谷司馬

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了，每年到了這個吃粽子、划龍舟的節日，總讓我們想起從小就聽聞的那位鬱鬱不得志，最後抱著石頭跳汨羅江的愛國詩人屈原。我從小到大聽屈原故事版本，大致是這樣的：聽聞屈原跳江的消息，那些住在江畔的百姓為了避免江中魚兒嘴饞拿這位愛國詩人的身體當晚餐，於是聚集起來，一面在江上划船敲鑼趕走魚群，同時以粽葉包糯米來餵飽它們。

當然，這是比較童話式的講法。值得注意的是，屈原乃楚國大臣，而楚國的國境就是在中國南方少數民族地區。所以，到底端午是漢人習俗影響了少數民族，還是少數民族影響了漢人呢？

根據神話學學者聞一多的考證，認為端午的起源，可能是中國古代南方吳越民族舉行圖騰祭的節日，而賽龍舟則是一種半宗教半社會性功能的娛樂節日。將粽子投到水中，既不是餵小魚，更不是餵屈原，其實是為了要餵在江水中作亂的蛟龍。若聞一多的考證為真，那端午丟粽子、賽龍舟的習俗，恐怕比在戰國時代投江的屈原還要早許多。

更重要的是，端午節前後正好是氣候溼熱，各種毒蟲出沒的時候，特別是身處在「瘴厲之氣」甚重的中國南方與西南的少數民族，在此節氣前後都有一些特殊的活動與習俗，而這些習俗又演變出許多的傳說故事，這些故事又反過來加深了族群的歷史記憶。

貴州省黔東南與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苗族，在農曆五月五日過「龍船節」，不但與今日所見的龍船競渡一樣，還要舉辦許多像是賽馬、鬥牛等娛樂活動，在這一天，青年男女會聚集唱歌跳舞，出嫁的苗族婦女會帶著雞、鴨、粽子回娘家。

關於苗族龍船節，就有這麼一個傳說：相傳在貴州東南的清水江邊有一個水潭，潭裡住了一條龍，時常興風作浪危害捕魚人家。住在附近苗族村寨裡一位叫故亞的老頭，因為自幼生長在清水江邊，深諳水性，平時打打魚倒也難不倒他。有一年農曆五月，故亞帶著鄰居家的一位青年到江裡捕魚。正慶幸滿載而歸的時候，突然巨浪打來，青年就消失在江水之中。故亞跳入水裡，但為時已晚，青年早已祭了惡龍的五臟廟。

故亞非常生氣，返回家中帶了武器下水與龍大戰九天九夜終於把惡龍給燒死。惡龍屍首浮出水面，故亞憤而把龍身剁碎，分送寨民。後來，大家為了感激故亞為民除害，紛紛端上米酒、粽子向他道謝。自此之後，清水江就太平無事了。因此，每年到了農曆五月初五，苗民們便會在清水江上賽龍舟，以紀念這位勇敢的故亞老先生，至於那位犧牲了的青年，究竟他姓什麼，既沒人知曉，也沒人紀念。

其實，今日端午划龍舟、包粽子、掛菖蒲艾草，甚至上山採藥、洗浴，都是因著氣候改變而衍生出的許多民俗活動；而且，在學者的考察中，其實過端午的起源恐怕要比屈原投江還早許多。

然而，屈原忠君愛國，寧死不事二主的「偉大情操」，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教材。因此，歷代政府有意地利用屈原的故事，塑造成忠君愛國的教化典範，透過每一年端午節的反覆傳送，去強化這樣的歷史記憶，甚至使過端午變成少數民族「華夏化」的一個表徵；而端午、屈原、粽子與龍舟，就變成你我如今對這一天的想像與下意識地實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