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軼事】 蘇軾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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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龔敏迪

蘇軾〈答秦太虛書〉說自己：「初到黃，廩入既絕，人口不少，私甚憂之。」但除了兒子蘇邁，其他家人並沒有同到黃州。而他在黃州，每日可用一百五十錢，加上黃州太守撥給他的東坡「營田」有十畝左右，日常用度是沒問題的。

他的〈定風波〉序說：「予買田其間，因往相田得疾。」不管他是否買下了這塊沙湖田，說明他並不像多數人所認知的生活拮据。他的職田等「廩入」雖然沒有了，但還有正俸。他在〈馬券〉說，元祐元年「蒙恩賜玉鼻騂。今年出守杭州，復沾此賜」。把兩匹名馬中的一匹給了李廌，被貶為黃團練副使後，馬照騎，酒照喝。

在給秦觀的信中，他說帶去的錢「尚可支一歲有餘，至時，別作經畫，水到渠成，不須預慮。以此，胸中都無一事。」可支用一年，那就有五十四貫，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一年後還可以「別作經畫，水到渠成，不須預慮」，那是因為他還有宜興田產上的收入。

蘇軾在湖州與賈耘老（賈收）交遊，於嘉祐二年（一○五七）與陽羨蔣之奇、單錫是同榜進士，之後關係更為親密，在宜興買田也都得到他們的幫助。熙寧七年，蘇軾在常州、潤州賑災後寫下了〈懷錢塘寄述古五首〉中說：「陽羨溪頭米勝珠。賣劍買牛吾欲老……莫怪江南苦留滯，經營身計一生迂。」他卜居陽羨「賣劍買牛」，自然先得買地。

章惇〈寄蘇子瞻〉說：「君方陽羨卜新居，我亦吳門葺舊廬……他日扁舟約來往，共將詩酒狎樵漁。」蘇軾〈稼說送張琥〉則說：「今吾十口之家，而共百畝之田。」韓元吉為蘇軾玄孫所寫〈蘇峴墓誌銘〉又說：「始文忠（蘇軾）公愛陽羨山水，買田欲居，僅數百畝，屋數椽也。」百畝變成僅數百畝，說明他沒有停止買田。

有意思的是，他在〈辨黃慶基彈劾劄子〉中說黃慶基彈劾他「強買常州宜興縣姓曹人田地」，他在黃州「托親識投狀依條買得曹人一契田地」，但姓曹之人欺負他是被貶之官，所以「昏賴爭奪」，最後「姓曹人招服非理昏賴，依法決訖」，元佑八年，「州縣方與斷還」給了蘇軾。

元豐七年，他在黃州四年多，後移官去汝州途中，還是罪臣身分的他寫了〈乞常州居住表〉說：「臣先有薄田在常州宜興縣，粗給茶飯饘粥。」士人邵民瞻「特為置宅一區，緍五百」，蘇軾要把家眷都迎來居住，然而「月下散步，聞老嫗哭，甚哀。問之答曰：『吾家居此，相傳百年，今子不孝，售此宅於蘇學士矣。』」蘇軾立即「焚其券不取」，白白的把宅子又還給人家了。他給滕達道的信中說：「某以少事，更數日，方北去。宜興田已問去。若得稍佳者，當扁舟徑往視之。」而給唐侄千之的信中又說：「叔舟行幾一年，近於陽羨買得少田，意欲老焉。尋奏乞居常，見邸報，已許。」可見他不僅在黃州時買了宜興的田，在離開黃州，經過宜興時又買田了。

從以上所舉，可知蘇軾對金錢的超然態度──有計畫，但必要時也能仗義疏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