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西南】 中國西南土司制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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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出谷司馬

土司在邊疆地區，除了定期對中央朝貢、穩定邊疆民族對國家的認同，同時還得照著中央的命令，將國家的政策「教化」邊疆的少數民族，這當中也包括了國家的教育體制。

對於上層領導的土司階級，明王朝採取「敷訓導民，教化為先」的安邊政策。朱元璋告訴這些土司們：「凡有子弟，皆令入國學受業，使知君臣父子之道，禮樂教化之事。他日學成而歸，可以變其土俗，同於中國，豈不美哉。」意思是要求這些土司將子弟送到京城，接受國家辦理的學校教育，讓他們學習君臣之禮，然後再回到家鄉去改變傳統的風俗習慣。

這裡提到的「同於中國」，其實就是從漢族的角度看待少數民族，希望能夠讓他們「被漢化」。過了幾年，朱元璋更要求土司必須在邊疆設立儒學學校，讓他們的後代可以入學就讀，藉由儒學教育，「教化」這些未來的土司們。但事實上這些立意良好的政策，並未受到土司子弟的青睞，效果不彰，導致後來朝廷只好進一步規定，土司子弟如果不進儒學讀書習禮，就不能繼承土司之位。

土司階級因為身分關係，必須受到國家的約束，但對於廣大少數民族來說，他們不見得願意接受政府的好意，因為他們對政府的政策其實也是有所顧忌，甚至這些土司們未必希望自己的民族被「漢化」，因此對於國家的要求多半採取陽奉陰違的態度。

再者，少數民族也缺乏接受國家教育的誘因，這與科舉制度是有關的。

國家的科舉制度是按照戶籍制度來舉行，但戶籍制度對少數民族而言，一直是很大的問題，甚至部分地區根本連戶籍名冊都沒有。既沒有戶籍就不能考科舉，那又為什麼要讀書呢？求學似乎就沒有動力了。顯然，國家的力量要進入到少數民族地區，光是靠政令宣導是不行的，還需要許多的配套措施，才能夠真正影響少數民族對國家的認同。

原本中央的理想，是希望上層的土司階級被漢化之後，得以由上而下去改變土著民族的文化，進而達到漢化的目的；但事實上，土司階級的盤算與中央仍有相當的差距，他們表面上似乎接受明王朝的冊封、送其子弟習禮讀書，但私底下卻阻擋儒學與漢文化進入邊疆民族地區。加上明英宗正統年間（一四三六─一四四九），因為北方民族的侵擾，使得中央對西南的控制變得鬆散。

學者凌純聲認為，自正統年間，朝廷對土司的控制已經漸漸鬆懈，導致制度日漸崩壞，常有土司用各式各樣的藉口推託延遲朝貢，但是朝廷也沒有力氣去好好整頓，導致一連串的骨牌效應，西南邊疆的國家認同變得岌岌可危。

也因此，到了清代雍正年間，當國家的政權漸漸穩固了，一場改變土司階級對西南統治的風暴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