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觀史】 蔬食的蘇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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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遠炫

以「東坡」為名的菜餚相當的多，至少有六十種以上，尤其以「東坡肉」最知名，但其實這道菜，蘇東坡可能根本就沒吃過，菜名也是從明朝的時候才出現的。蘇東坡在經歷了「烏台詩案」，差點連命都沒了，被貶黃州後，除了自號「東坡居士」，也對生命有所體悟，再加上對佛法的了解，而走上了蔬食這個方向。

以東坡為名的菜餚中，「東坡羹」就是一道蔬食名菜，這道菜羹不用魚肉五味，而有自然之甘，是一道清甜爽口的純素食羹湯。蘇東坡因長年被貶在窮鄉僻壤，又對生命、佛理有所領悟，蘇東坡更是有巧心的人，把常見的瓜、茄、蔬菜、赤豆、稉米等天然食材，料理成養生又美味的佳餚，並在料理的過程，享受食物的甘美，「東坡羹」不只是蔬食名菜，更代表著蘇東坡的人生境界。

蘇東坡有一首〈戒貪饕〉詩：「口腹貪饕豈有窮，咽喉一過總成空。何如惜福留餘地，養得清虛樂在中。」東坡先生曾說，他其實從小就不好殺食牲畜，但因為食肉習氣太重，很難斷除完全不吃肉。但隨著人生經歷，特別在經歷生死關頭時，更了解生命可貴，遭貶黃州之後，他已經能克制食欲而安於蔬食。

在貶到海南島的時候，蘇東坡寫了一首〈擷菜〉詩，詩中談到他跟一位王姓參軍借了半畝不到的土地，並在土地上頭種菜，這些菜夠他與兒子吃一整年，有時候半夜喝了些酒，想吃點東西，就到菜園裡摘了菜下酒，並把自己住的地方取名叫「安蔬」，帶著泥土味的蔬菜，吃得安心也舒暢。

蘇東坡跟好友劉攽（字貢父）說，他曾跟朋友共享三白飯，覺得相當美味，劉攽追問下才知道三白飯其實是白鹽、白蘿蔔與白飯，於是他靈機一動要請蘇東坡吃「皛飯」。蘇東坡興致沖沖趕去，這才發現「皛飯」其實就是三白飯。蘇東坡於是回請劉攽，準備「毳飯」招待，劉攽開開心心的想大吃一頓，結果發現什麼都沒有。蘇東坡解釋說「毳飯」就是「鹽也毛（無）、蘿蔔也毛（無）、飯也毛（無）」﹝註﹞，兩人互看一眼相視而笑。

蘇東坡確實是個美食家，但他的美食主義是崇尚自然，尊重生命，保有食物的原味，養生而蔬食，這才是蘇東坡的美食之道啊。

﹝註﹞時人常將「無」念作「模」，「模」又和「毛」音近，故取「無」的諧音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