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雜論】該信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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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嚴陽

元朝嘉興人士畫家吳鎮，與另一位畫家盛懋兩家住得很近。當時地方上很多人都喜歡盛懋的畫，吳鎮每每看到人拿著紙絹從自家門前經過，必定會對他們說：「我的畫能夠拿去賣錢，為什麼不向我求畫呢？」他常常給這些人畫上一幅畫作，等這些人離開之後，便悄悄地派人去高價收購，因此他的畫價格一路看漲，向他求畫的人都塞滿了家門。（《都公談篡》）

從這裡的介紹，我們可以知道，吳鎮無疑屬於具有相當敏銳的市場意識，也很懂得如何進行自我推銷的畫家——雖然其方法似乎不是那麼地道，拿今天的話來說，至少存在「不正當競爭」的嫌疑。但是，他因此而名聲大振，金錢滾滾來，家庭也由此而富裕，卻是事實。

歷史上還有另外一個吳鎮，即《四庫提要》（全稱為《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清代永瑢、紀昀等編纂）所介紹的吳鎮：「鎮以畫傳，初不以文章見重。而抗懷孤往，窮餓不移。胸次既高，吐屬自能拔俗。」所謂「抗懷」，謂堅守高尚的情懷；所謂「孤往」，獨自前往，喻指歸隱；「吐屬」，作文、談吐；這裡說的吳鎮，無疑是一個清高守節、超凡脫俗之人。

這兩個吳鎮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吳鎮呢？《都公談篡》雖然屬於「野史」，但由於作者都穆是蘇州吳縣人，與吳鎮同為蘇南人，而他的生活年代相對於永瑢、紀昀，也應與吳鎮更接近一些，所以，他對吳鎮的了解應該更真切才是；而《四庫提要》相對於《都公談篡》也有自身的若干優勢——為官方所修，有「正史」的色彩，所以，真實性似乎同樣不容置疑。

都是白紙上的黑字，都是言之鑿鑿，我們到底該信哪一個？真的讓人撓頭。而就既往歷史的言說來談，往往就會有如此疑問！因此，對於讀書之人來說，讀書之時不能不多一個心眼，少一些偏聽偏信，多一些質疑和辨析，盡可能以之接近真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