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雜論】 禁暴除害？

a0936289615

文／嚴陽

對於荀子，到底屬於戰國時代的哪家學派，在學界曾有過辯論，現在則趨於他是儒家代表人物之一的說法。而我們從司馬光《資治通鑒‧秦紀‧秦紀一》裡，他對用兵之道所表達的觀點，可以肯定其思想毫無疑問屬於儒家。

荀子關於用兵之道的闡發，是由他的學生陳囂所引發的。陳囂問：「您議論用兵之道，總是以仁義為根本，而仁者愛人，義者遵循情理，既然如此又怎麼用兵打仗呢？一切用兵之事都是為了爭奪、攻伐啊。」荀子回答：「並非像你所理解的這樣。所謂仁者愛人，正因為愛人，才憎惡害人的人；義者遵循情理，正因為循理，才憎惡反叛、作亂的人。所以，用兵的目的是在於禁暴除害，而不是為了爭奪、攻伐。」

在荀子的學生陳囂來看，用兵與仁義是一對難以調和的矛盾；並且，幾乎可以肯定是一般人的看法：用兵，意味著訴諸武力，剝奪他人的話語權乃至生命；仁義，強調的是同情人、愛護人、幫助人。因此，兩者怎能混為一談？荀子對弟子的回答，則巧妙從「仁者」用兵的目的「所以禁暴除害也，非爭奪也」出發，進而強調了「仁義」與「用兵」的統一性。

在筆者看來，荀子未必不知道將「用兵」與「仁義」掛勾有些勉為其難：一是現實中，缺乏這樣的實例；二是作為擁有「用兵」資格的人，未必就能認同「春秋無義戰」的道理。

而戰爭頻仍、百姓受害，這樣殘酷的事實，就發生在荀子的眼前，他怎麼能視而不見？

唯一的解釋是，對於儒家代表人物幾乎都是理想主義者這一點來說，明知不可為也要努力為之，這是他們的特色。

對荀子來說，也是要努力通過自身的宣傳與引導，來喚醒「用兵之人」的良心，盡可能減少戰爭、減少戰爭對人的傷害，繼而實現仁者愛人、世界大同的政治理想。

不幸的是，理想與現實總是存在相當的距離，而這一點也是早期儒家代表性人物悲劇命運的根本原因。所以，「用兵之道」是為了「禁暴除害」之類的說法，雖然美好，但對阻遏暴君們的暴行，避免無辜百姓受累，還是顯得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