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魏晉是中國社會包容度甚大的一個時代,很多士人言行之放誕,到了讓人詫異的地步。比如王澄外調任荊州刺史,太尉王衍和當代名流全都來送行。當時院子裡有棵大樹,樹上有個喜鵲窩,王澄竟然脫去上衣、摘下頭巾,爬上樹去掏小喜鵲;汗衫掛住樹枝,就再脫掉;掏到了小鵲,又下樹來繼續玩弄,並且還神態自若,旁若無人。(南朝劉義慶《世說新語‧簡傲》)
然而,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還是有人保持清醒、理智的頭腦,在不同的對象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及他人的感受,如高坐和尚就是一例。
高坐和尚是永嘉年間來自西域的外國和尚。這位「外國友人」雖然來中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刻意不學習漢語。為什麼?簡文帝司馬昱認為他是為了省去應酬的麻煩。
那個時代的應酬,依然有不少繁文縟節,另一方面,高坐和尚也很注意社交場合的隨機應變。在《世說新語‧簡傲》中陳述了一件事:高坐和尚在丞相王導家做客,經常是在王導身旁隨意而坐。見到尚書令卞壼,就肅然改容,說道:「他是講究禮法的人。」
為什麼高坐和尚在王導家經常隨意而坐?那是因為王導性情隨和開放,人們在他面前可以率性自由。為什麼高坐和尚在卞壼面前恭敬端莊?是因為卞壼屬於中規中矩、嚴肅認真之人,並且對於所謂「魏晉風度」很看不慣。高坐和尚這麼做,不只是他的高情商,而且有他對他人充分的尊重和理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與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做真實的自己固然很好,但不該忘記的是,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如萬花筒般豐富多采,其他人可能跟我們一樣具有相同或相似的個性,但也可能與我們截然不同。要想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感到舒適,就必須尊重對方、理解對方,設身處地多替對方設想。像高坐和尚的應對之道,不失為做人處事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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